夏天的时候,我跟8081谈恋爱了。
虽然早先还笑过“社畜同事谈恋爱就像古代宫里的太监宫女对食”这类段子,但还是跟同事在一起了,一起下班、吃饭和散步,一起因为无聊小事笑得肚子痛。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让人觉得回到了校园,重复稳定的秩序偶尔让我以为已经提前过上了婚后生活。
8081是典型的理工宅男,情绪稳定,有点中二;喜欢二次元和打游戏,缺乏人文社科常识;很孝顺也很抠门,梦想是早点给妈妈买房子、自己攒钱退休。在一起之前,我就说过,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共情、无法相互理解,总有一天会分手的。在一起之后,我仍旧持有如此无情的想法:虽然是很不错的酒肉朋友,但惺惺相惜的灵魂伴侣(这种东西本来也是泡沫幻影呢),算了吧。
但是,但是!跟8081在一起,很开心也很安心。我们可以坦然地在对方面前放屁和打嗝,分享性癖和屎尿屁段子。有一天晚上喝完碳酸汽水后我们比谁打嗝次数多,本人险胜,被尊称为嗝嗝巫。有一次他称完体重就去上厕所了,如厕许久之后出来说了声爽,到底拉多少才会让人觉得爽?于是我让他再上一次称,利用差重法算出排泄物重量,他打死不从,说这太暴露了,我说爱情不就是要互相暴露吗。我看过他的浏览器记录、AV观看记录、和朋友聊起我的聊天记录,跟他一起玩星露谷、看小黄片和恐怖片,多数时间里我们一起宅在他的小房间,或者在河道边和小吃街散步。这算亲密吗?我们是勇敢的爱人、亲密的战士吗?还是因为寂寞互相取暖、因为逃避面对自我和现实躲到所谓的爱情里(后条只针对我自己)?
我不知道,我想8081也不知道。
吵架也经常有。当说起女性主义、政治光谱、生活方式时,我们总是吵架。对很多社会议题,我带着青年人的天真和理想主义信奉着“要永远站在鸡蛋那边”、要追求弱者也能很好生活的社会,而他问:弱者就一定是正确的吗?他总是问我:你在反抗什么,是为了反抗而反抗吗,你的反抗能解决什么问题吗。当他问出这样的问题,却还敢说:我很容易情绪化和生气。我时常对他那些自以为理性的荒谬观点表示不屑,生气至极时我对他说:你缺乏通识和基本的同理心,我感到自己在支教,我们不要再聊这些事情、试图深度交流,聊聊日常就可以了。
所以我们很少聊这些了,也不聊过去和未来。他对我的过去不感兴趣,我的未来规划里也没有他。但我跟他在一起,还是很开心。他做的土豆很好吃,讲黑色笑话很地狱;星露谷里钓鱼很厉害,玩命运2竟然玩了3000多个小时;单边挑眉时很可爱,会长金色和红色的胡子;喜欢吃我不吃的东西比如肥肠,不喜欢吃我爱吃的东西比如苦瓜;总是冒出莫名其妙的四川方言,贴创可贴要说nia个邦迪,空心菜总是叫成藤藤菜。他是很普通的人,但我的爱为他增色了;我也是很普通的人,因为他的爱变回了开心任性的小女孩。
我知道这段感情总有结束的时候,就像夏天总要结束。我是怀着这种心情开始的,这让我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间。在爱没褪色之前,让我们相爱吧。